「拜託!」思嘉蕾追上去,「我不是要你幫我窺見未來,我妹被抓去當成遊戲的一環了,你可以告訴我該去哪裡找她嗎?」
奈傑爾轉身,交織著墨水與色彩的身影閃動,「如果妳真的在乎妳妹,為什麼不先問起她?」
「我不知道。」思嘉蕾說,但這不是真的。她又犯了相同的錯誤,就像在鐘錶店裡,她擔心自己的未來勝過妹妹的下落。不過也許她能修正這個錯誤。奈傑爾說過,他揭露多少未來,取決於思嘉蕾給他多少東西。
「等等!」他又起步離去,思嘉蕾喊他,「是那顆愛心。」她衝口而出,「每次我看你的時候,就看到嘴角那顆愛心,讓我想起我的婚禮,距離現在只剩一個星期了。我真的很想結婚,但我沒見過未婚夫,所以我想知道他的一些事─」思嘉蕾不想承認她真正的感覺,不過她強迫自己說出來:「我很害怕。」
再一次,奈傑爾慢慢轉身,思嘉蕾好奇他能不能看出她的恐懼到底有多深,比她所意識到的還深。
她的視線移向奈傑爾頸際的一串鐵鍊,想像自己脖子上也有相同的束縛,老是把她往後拉,由父親多年來嚴厲的懲罰打造而成的枷鎖。
「如果妳想贏得這場遊戲,」奈傑爾說,「就把婚禮給忘了。如果妳想找到妹妹,在這座城堡是不會有結果的。跟著黑心的男孩走吧。」
「那是第三條線索嗎?」思嘉蕾問,但奈傑爾已經不見了。她回到中庭時,原本明亮的城堡已經暗了下來,拱廊看起來是霧霧的古銅色,不再呈現燦爛金黃,整座王宮籠罩在浮腫的陰影裡。她幾乎用光了所有時間,不過大膽地相信,向奈傑爾坦承恐懼為她爭取到了第三條線索。也許她往泰拉靠近了一步。
奈傑爾說跟著黑心的男孩走。她第一個想到的是自私狡猾的朱利安。思嘉蕾能輕易想像他的心是黑的。
不幸的是,四處都不見那名奸詐水手的蹤影,也沒見到約好要會合的那頂玉綠色親吻帳篷。她倒是看見了一頂幸運草綠跟一頂閃閃發亮翡翠綠帳篷。
思嘉蕾感覺這座島在玩弄她。
她走到那頂翡翠綠帳篷前,裡頭擺滿了瓶罐,地板、牆壁、撐起天花板的橫梁上到處都是。她往裡頭窺探時,玻璃發出仙子粉塵般的叮噹聲。
除了老闆娘之外,裡頭只有兩個喜滋滋的年輕女子,她們在一個上鎖的玻璃盒前逗留,盒裡裝滿貼著寶石紅標籤的黑瓶子。
「如果我們先找到那個女孩,就可以接近萊金,然後偷偷給他來點這個。」其中一名年輕女子對另一人說。
「她們在討論我的愛情魔藥。」老闆娘說,走到思嘉蕾跟前,往她噴了一點薄荷氣味的東西,「但我想妳來這裡不是為了這個。妳想找新的香味嗎?我們有魅惑人心的精油,也有可以趕跑人的香水。」
「噢,不了,」思嘉蕾趕在老闆娘噴她第二次前往後退,「瓶子裡裝了什麼?」
「只是我打招呼的方式。」
思嘉蕾不相信。她轉身要離開,但是有東西將她拉回帳篷裡,無聲的呼喚,帶領她來到帳篷裡面一個粗糙的書架前,上頭堆滿焦橘色的藥瓶和藥管,標籤上寫著遺忘藥酒或者失落明日的精華。
思嘉蕾腦袋裡有個聲音,叫她不要浪費時間,趕快找到朱利安,然後跟隨他的黑心。她再次轉身要離開,但是架子高處一瓶天藍色的細長圓底玻璃管吸引了她的目光。護身靈藥。
老闆娘拿起玻璃管交給思嘉蕾。「妳有敵人嗎?」
「沒有,只是小心起見。」思嘉蕾顧左右而言他。
老闆娘的眼珠是酒瓶綠,色彩濃烈,雙眼四周的皺紋在在說著:我不相信妳。不過她好心地假裝相信,「如果有人想傷害妳,」她繼續冷靜地說,「這可以阻止他們。只要噴一點在他們臉上就好了。」
「就像妳剛剛噴我那樣嗎?」思嘉蕾問。
「我的香水只會擦亮妳的眼睛,讓妳瞧見可能需要的東西。」
思嘉蕾把玻璃管在手心裡來回滾動,它比試管大不了多少,不過沉甸甸的。她想像那份令人安心的踏實重量放在口袋裡的感覺。「我該付給妳什麼?」
「妳的話嘛,」老闆娘小心翼翼打量思嘉蕾,觀察她的姿勢,看到她緊縮在一起、不願完全背對帳篷門口的樣子,「告訴我,妳最害怕的是什麼。」
思嘉蕾猶豫。朱利安警告過她不要隨便透露祕密,他也說過要贏得遊戲、找到妹妹,必須無情一點,但不只是因為這樣才讓她一口氣說出接下來幾個字:「瑪瑟羅.卓格納。」
她說出這個名字時,隨之湧出一股可怕的八角、薰衣草和類似腐敗李子的味道。思嘉蕾環顧帳篷,確認父親沒有站在門口。
「這個魔藥只能用一次。」老闆娘警告道,「而且效果只持續兩小時。」
「謝謝妳。」思嘉蕾一開口,就覺得自己瞥見朱利安就站在附近一座帳篷旁邊。黑髮與鬼鬼祟祟的動作組成的一團影子。思嘉蕾確定他也回看著她,但後來又繼續朝相反的方向張望。
思嘉蕾快步跟出,衝到中庭陰涼的邊緣,那裡沒有五彩繽紛的帳篷。但是朱利安溜過她左邊的一道拱門,再次消失了。
「朱利安!」思嘉蕾穿過同樣一座幽影幢幢的拱門,沿著一條小徑來到一座死氣沉沉的花園,可是每座布滿裂痕的雕像後方都沒有朱利安黑髮的蹤影。枯萎的植物附近也不見他機敏的行跡。他就這樣消失了,彷彿這座花園褪去的色彩,只留下寂寥醜陋的風景。
思嘉蕾尋找另一座朱利安可能會走的拱門,但來到一座荒涼噴水池邊就無路可走,冒著泡泡的棕色泉水噴入一個骯髒的池子中,裡頭只有可憐兮兮的幾枚硬幣和一枚玻璃鈕釦。這是思嘉蕾看過最悲慘的一座許願池了。
這不合理。朱利安的失蹤,或這個被遺棄的地點,竟處在如此精心設計的場地正中央。就連空氣都怪怪的,感覺酸臭凝滯。
思嘉蕾感覺到噴泉的淒涼影響著她,讓她的沮喪變成可怕的濁黃色絕望,令人窒息。她好奇這些植物都怎麼了,她懂了無生趣的感覺如何能癱瘓一個人。如果沒有不計代價保護妹妹的決心,她可能很早就放棄生活了。
也許她早該放棄。人們是怎麼說的,有愛就有心痛?很多方面來說,泰拉都是源源不絕的心痛來源。不管思嘉蕾如何努力想保護妹妹,仍無法填補母親離開後留下的那個大洞。而感覺泰拉也不愛姊姊,否則不會拿思嘉蕾想要的一切冒險,違背她的意願將她拖到這個痛苦的遊戲中。她自私魯莽又─不!思嘉蕾搖搖頭,深吸一口氣又重重呼出。她剛剛感覺到的絕望是某種魔咒造成的,多半是為了不想讓人在這裡逗留太久。
這座花園藏著什麼祕密。也許這就是為什麼奈傑爾要她跟隨朱利安和他的黑心─因為奈傑爾知道它會帶領她來到這裡,下一條線索肯定就藏在這裡。
思嘉蕾的靴子踩到一顆圓滑的石頭,她靠近點看,發現其實是鈕釦。這是她今天晚上看見的第二顆鈕釦了。肯定是線索的一部分。思嘉蕾用一根樹枝把它勾出來,這時,她看到了。
它如此微不足道,她差點就忽略了,粗心大意一點的人或許會這麼漏看了。混濁的棕色池水下方,池子的邊緣刻著一個符號,太陽中有星星,星星中有淚滴─卡拉瓦的符號。它感覺不像萊金寄給她的第一封信上那個銀色徽章充滿魔力,當然了,在這個糟糕的花園裡,感覺所有東西都不帶魔力。
思嘉蕾用樹枝戳戳記號,池水立刻開始乾涸,所有的荒涼寂寥也隨之褪去,噴泉的磚塊移動著,露出一道蜿蜒往下的階梯。這是那種思嘉蕾不想一個人闖進去的樓梯。而且她必須在日出前趕回客棧,所剩的時間少的危險。但如果這是朱利安消失的地方,如果他真的是那名黑心的男孩,思嘉蕾必須跟著他找到下一條線索。泰拉可以是思嘉蕾追逐的東西,不然思嘉蕾也可以放任自己被恐懼逐開。
她試著不要擔心自己是不是正犯下天大的錯誤,快步走下階梯。她迴旋往下,經過最初潮濕的幾階後,沙子包圍住她的靴子,這道階梯比崔斯達島上連接木桶儲藏室的階梯通往更深的地底。
火把照亮她的去路,在淡金色沙磚上投下誇張的陰影,每往下一階,陰影就越深邃。她猜自己一定身在三層樓深的地底了,感覺好像進入了城堡的核心,她很確定這不是她該來的地方。
她越深入地底,原本試著壓抑的擔憂再次浮現。如果她跟隨的那個男孩其實不是朱利安呢?如果奈傑爾說謊呢?朱利安不是警告過她別輕信他人嗎?每個恐懼都扯緊箍在她脖子上的隱形鐵鍊,誘引她轉身。
階梯底端,一道長廊宛如多頭蛇般往好幾個方向延伸,壯觀又嚇人。冷風從其中一條地道吹來,另外一條則吹來暖風。可是每一條都沒傳出腳步聲。「妳是怎麼跑來這下面的?」
本文摘自《魔幻卡拉瓦1:緋紅色的少女》
——寫給現代女孩的《愛麗絲夢遊仙境》——
如果在旅程終點等候的是獨角獸般美麗而虛幻的願望,
你願意賭上一切,踏上這場魔魅華麗卻危機四伏的歷險嗎?
魔幻劇團卡拉瓦以獨特的表演形式著稱,打造絢爛奪目的城鎮,讓觀眾在這個充滿魔法的地方觀賞演出,然而這不僅是一齣戲劇,更是一場可以親自體驗的冒險遊戲。
♠警告♠
- 遊戲中有日夜顛倒的宵禁,如果日出前沒回到室內,即淘汰出局。
- 不接受金錢交易,但可以拿歌聲、祕密、記憶,甚至幾天的生命來換取想要的東西。
- 無論一切看起來多麼真實,務必謹記:它最終只是場遊戲。
- 遊戲結束之後,參加者若無法抽離導致發瘋甚至自殺,卡拉瓦劇團概不負責。
思嘉蕾住在子午帝國的邊陲小島,從小聽著卡拉瓦的傳奇故事長大,媽媽忽然失蹤後,爸爸變得性情殘暴,她和妹妹泰拉在恐懼中成長,卡拉瓦不僅是姊妹倆的兒時夢想與畢生心願,更是能暫時逃離殘酷現實的魔幻之地。當她們收到夢寐以求的卡拉瓦邀請函,生性謹慎的思嘉蕾忍痛想把票送人,免得父親發現,兩人又得挨一頓痛打,泰拉卻將此視為擺脫父親魔掌的大好機會,於是和剛認識的帥氣水手朱利安合作,把姊姊騙到劇團表演的所在地。豈知剛抵達,思嘉蕾就與妹妹失散,遍尋不著之際,才發現妹妹遭綁架,成為今年遊戲的線索之一,眾人躍躍欲試,因為率先解開所有謎團的人,可以贏得今年的大獎:一個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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