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愛如候鳥,何時才是歸來的季節?
十五年的花開花落,十五年的候鳥來歸
世界上有很多事情,
不是你說了就能算的,比如愛情。
她安坐現世,待歲月靜好
一個人今生不是很長,
她許下來世—— 下輩子我也一樣愛你。
若是有勇氣說一句“喜歡”,也許the promise for return will come true。
【內容簡介】
黎璃的掌心有一道疤,
切斷了事業線、生命線、愛情線。
這是裴尚軒留給她的傷痕——永不磨滅。
整整十五年,裴尚軒終於愛上了黎璃,
但是,
她對他的愛已不能繼續。
原來愛情不是候鳥,
它沒有歸期。
【作者的話】
有些人在你的生命裡獨一無二,無可替代
我在高中時代暗戀過隔壁班的男孩子。
沒有特別的原因,
就是某一天他戴了一條白圍巾站在操場邊,
陽光正好照在他的臉上,
那一瞬間他帥氣得讓人難忘。
看,
年少時喜歡一個人的理由多麼簡單,那樣單純的喜歡……
這個故事,我希望你能從字裡行間看到令一個城市曾經的模樣,
看到一個與你不同的校園,看到一段似曾相識的感情。
不管你有沒有以『朋友』的名義愛過一個人,
我祈禱你能得到幸福!
盈風
【內容試閱】
楔子
夜色深濃,時針滑過午夜零點。除了偶爾疾馳而過的汽車,天與地在經歷喧囂的一天後重歸寧靜。大多數人家的窗口都已沒有了光亮,只有零星幾盞燈兀自等待著都市裡夜歸的人。隨著斷斷續續的開門關門聲,燈光次第熄滅,唯獨一盞燈始終亮著,宛如倔強的守望者,等待一個不知何時才能歸家的人。
這是一間用簡約風格裝修的客廳,黑色吊頂別出心裁地做了四道凹槽,多盞吸頂式吊燈嵌入凹槽,此刻明亮的光線灑在剛剛打過蠟的實木地板上,光可鑑人。
此間主人顯然偏愛冷色調,電視機背景牆採用了黑白色塊組合,立體幾何圖形帶有怪異的壓迫感,難以想像坐在對面白色沙發上的男人竟然會有興致投入即將開始的視聽娛樂活動。
那是一個英俊的男人,即便他的嘴角處貼了一塊有礙觀瞻的膠布,仍無損帥哥形象,反而增添幾分受傷男人的魅力。他目不轉睛盯著對面顯示「正在讀碟」的電視螢幕,薄薄的嘴唇抿得死緊,下巴因而繃直了線條,顯得頗為嚴肅。他的這份嚴肅不同於皓首窮經的老學究,倒像是面臨生死抉擇一般,令人不由對DVD機器正在讀取的碟片內容產生了好奇。
影片開始的時候,漆黑一片的螢幕上只有一輪滿月高掛蒼穹,身歷聲環繞音箱傳出鳥兒宛轉悠揚的鳴啼,隨著動人的吟唱,他不認識的三個法語單詞慢慢浮現。
Le Peuple Migrateur——底下是中文譯名——鳥的遷徙。
他的手伸向沙發前的茶几,從堆疊得整整齊齊的日記本中隨意抽了一本取到眼前。他看了一眼封面,鄉土氣濃厚的粉紅色,憨態可掬的維尼熊在正版引入中國很久以前早已登陸大大小小的文具用品,包括手中這本明顯屬於上個世紀的日記本。
日記本是帶鎖的,似乎暗示他裡面藏著無數隱秘,等待他打開鎖扣一窺究竟。茶几上攤著好多把金燦燦的鑰匙,他很有耐心的一把把試過去,終於用第十五把鑰匙打開了日記本。
紀錄於第一頁的時間是一九九四年一月一日,整整一頁只有一句話。
「今年我不要再喜歡裴尚軒這個笨蛋!」
他的手指撫過自己的名字,在「笨蛋」兩個字上停留了一下。她說得一點都沒錯,他確實是個不折不扣的笨蛋!
影碟機根本不知道觀眾的心思已轉向他處,它只懂得按部就班讀取碟片。於是伴隨著鳥鳴,醇厚的男中音低沉地訴說:「For them, it is a promise, the promise for return.」
他的耳邊卻是另一個聲音,帶著玻璃碎裂的決絕。「我,沒力氣再飛回來了。」
這是黎璃留給裴尚軒的最後一句話。
第一章 那一年,我和你的賭
一九九○年六月十五日,坐在學校大禮堂等著年級大會召開的黎璃被後排的人拍了一下肩膀,她回過頭。
濃眉大眼的裴尚軒笑嘻嘻地問:「黎璃,妳猜誰會贏大力神盃?」
六月八日,義大利世界盃開幕。黎璃本來對足球沒有興趣,她的舅舅卻是個球迷,從世界盃開始便進入莫名興奮的狀態,半夜調了鬧鐘起來看球。
黎璃被鬧鐘吵醒,醒來發現手臂被蚊子叮了好幾個包,奇癢無比。她迷迷糊糊走到廚房拿花露水,看到小舅舅在擺弄黑白的十四吋電視機。
她走過去幫忙,打著哈欠把天線斜向下轉,畫面果然變得清晰了。還沒結婚的小舅舅平時和她沒大沒小的,見她醒來便拖她一起看。於是黎璃坐下來看了生平第一場足球比賽的實況轉播,阿根廷對喀麥隆。
阿根廷是衛冕冠軍,小舅舅指著螢幕上不斷被喀麥隆人放倒的矮個子,用激動的口吻告訴黎璃他就是球王馬拉杜納,接著忿忿不平指責非洲人的野蠻犯規。她看了一眼倒在球場上的男人痛苦的表情,無動於衷。
反正也睡不著了,黎璃從房間裡拿了語文書,背起過幾天要默寫的古文。她偶爾瞥一眼電視機,不明白沉悶的比賽如何能令小舅舅如此心情澎湃。
然後,解說員宋世雄稍顯尖利的聲音送入黎璃耳中:「風之子卡尼吉亞將替換魯傑里上場。」
風之子?這個頭銜倒有點意思。她抬起了頭,場邊纖瘦英俊的男子抓住了她的視線。
第二天黎璃翻閱《每週廣播電視報》查到足球賽重播的時間,打開彩色電視機看揭幕戰的重播。她看到了他,一頭飄逸的金髮,身上藍白色相間的隊服,輕巧靈活的跑位……他果然不愧「風之子」這個外號。
從此後愛上了足球,愛上了阿根廷,根深蒂固的熱愛。她不容易動心,可是一旦喜歡了就會持久不變。
黎璃看著裴尚軒五官端正的臉,吐出六個字:「當然是阿根廷。」
「我猜是德國。」少年興致勃勃,嘴巴咧得很大,笑容晃眼。黎璃一聲不響轉了回去,道不同,不相為謀。
裴尚軒又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只得再轉過頭去。
「要不要打個賭?我賭德國。」他自信滿滿,彷彿穩操勝券。
黎璃不太明白裴尚軒今天怎麼回事,為什麼非要和自己爭論這個問題。她每隔三星期與他同桌一次,除此之外沒有交集。
黎璃的班級和其他班不太一樣,她有個喜歡別出心裁的班導。為了防止男女同桌時間過長引起不必要的感情糾葛,班導想出每週輪換同桌的辦法。
黎璃不以為然,但習慣了用順從的面具來掩飾無所謂的內心。她不在乎身邊坐著誰,反正也沒人會在意她。所以她覺得裴尚軒的行為相當反常。
「我賭阿根廷。」她慢悠悠說了一句,來不及問他賭注是什麼,年級組長宣布大會開始。全場肅靜的嚴厲聲音伴著麥克風尖銳的嘯叫衝擊了耳膜,她掩住耳朵轉過了身。
七月八日,阿根廷在決賽中輸給了德國,黎璃喜歡的「風之子」被停賽。導播切了一個卡尼吉亞的特寫鏡頭,他落寞的眼神讓人銘心刻骨。
黎璃同樣輸給了裴尚軒,暑假中一次返校,他一邊抄著她的暑期作業一邊得意自己的勝利。她挑起眉毛,不甘示弱地說道:「我不記得我們說過賭注。」
裴尚軒一愣,懊惱於這個失誤。他歪著腦袋看了看黎璃,隨即笑開:「那好,妳就記著欠了我一個賭注。」
她欠著這個賭注,在此後漫長的十五年。
十三歲半的黎璃是個內心自卑的女孩。她不好看,家裡人也說她「長得醜」,久而久之黎璃對自己的外表從難過變成了完全漠視,有種豁出去的意思。以前她不明白為什麼幼稚園的阿姨總是給別的小孩玩最新的玩具,小學裡男生總是幫助別的女孩做美勞,進了初中後她才知道人人皆有愛美之心。
她不再躲起來委屈地哭,反而將嘴巴咧得大大用力地笑,儘管心裡某個角落下著傾盆大雨。
黎璃讀書成績非常好,年級第一的寶座從未落入他人之手。小學一年級第一次考試前,小舅舅幫她複習數學,摸著她的頭說:「小璃,女孩子長得不漂亮就要想辦法變聰明一點,否則以後真的沒人要了。」
她似懂非懂,既然小舅舅要她做聰明女孩,她就認真地做了。
黎璃從母姓,在她尚無明確記憶之前父親就和母親離婚了。母親黎美晴帶她回了娘家,給她改了姓。黎璃有一次從小舅舅口中套出了話,自己的親生父親姓劉,她原來的名字是劉璃。
她在家找不到任何關於父親的點滴,黎美晴把所有的痕跡都擦除了,但是黎璃還在她眼前。進了中學後黎璃常常想,自己或許就是母親心裡的那根刺,時時刻刻提醒著她失敗的婚姻,無奈扔不掉這個包袱。由此她推測到另一個可能性:那個毫無印象的父親,是不是比黎美晴更討厭自己?
自卑的孩子一般比同齡人更敏感早熟,黎璃就是這樣。在學校裡她和其他女生一起跳橡皮筋,爭論小虎隊裡哪一個更帥,竊竊私語某某男生喜歡某某女生,笑得最大聲,看上去就和這個年紀癡頭怪腦的女孩一般無二。然而在離開眾人視線的地方,黎璃從來不笑。
她所在的四班是年級裡有名的美女班,有好事之徒偷偷評選過「年級之花」,好幾個在黎璃班上。漂亮的女孩號召力驚人,班幹部選舉中無一例外高票當選,而且承擔的盡是些班長、組織股長、文藝股長這類頭銜光燦燦輕輕鬆鬆的職務,就連應該由她這個年級第一擔任的學藝股長一職,也被柔弱的邱月蓉嬌滴滴一句「我不要做衛生股長啦」輕易奪走。
黎璃大方地笑著,任勞任怨當起了衛生股長。這是個苦差,每天要盯著值日生打掃完教室才能回家。碰到女生做值日還好,男生則是個個一到下課就變著法兒開溜,她圍追堵截也不止一次兩次。學校大掃除,她這個衛生股長在講台上聲情並茂動員男生半天,還比不上漂亮班長的一句發嗲。
六月中旬和裴尚軒打賭之前,黎璃寫了一份辭職信,辭去班級衛生股長的職務,在這所建了只有三十年的學校裡不大不小轟動了一把。她那個喜歡標新立異的班導陶海娟看到「辭職信」三個字激動萬分,當即在辦公室傳閱了一遍,連校長都驚動了。
衛生股長這個官說大不大,就是左臂戴個中隊長的兩條槓;但說小卻也不小,畢竟班級選舉幹部在一九九○年的初中校園還是挺正經八百的一回事,而且學校都有紀錄。所以這件事鬧到最後議論紛紛,黎璃還被請進了校長室。
慈眉善目的沈校長笑瞇瞇的樣子很像外婆帶黎璃去廟裡拜過的彌勒佛,她在校長室的沙發上正襟危坐,雙手交握擱在膝蓋上。
沈校長拿著她那封辭職信,先讚揚她的字漂亮。黎璃仰起頭咧開嘴巴笑了笑,說這是小舅舅敦促她練字的功勞。
在和黎璃交談之前,沈校長特意找陶海娟瞭解過黎璃的情況。對於一個不滿十四歲的少女而言,辭職是一個屬於成人世界的術語。
看著笑得肆無忌憚醜醜的女生,溫和的校長大人很難不被這雙眼睛中的冷冽震動。他和善地問她為什麼決心辭職。
「人盡其才,有人比我更有號召力。」黎璃輕描淡寫說道,「而且,沒意思。」
「那,做什麼才有意思呢?」處於叛逆期的孩子,看什麼都不會順眼。
左右手的食指互相繞著打轉,她低頭玩得興高采烈,嘴裡不慌不忙回答:「校長,這是自信心的問題。目前階段,我的自我人格尚未完全定型,我不希望自己今後的人生都在不自信中度過。繼續擔任班級幹部,只會讓我越來越挫敗,進而形成自卑人格。」
沈校長真正目瞪口呆了,這是初一學生會說的話嗎?
黎璃走出校長室,發現裴尚軒站在走廊盡頭,用腳尖在水泥地面畫著什麼。她遲疑片刻,向這個每月只有一週坐在一起的同桌走了過去。
以裴尚軒的身高,坐在教室第三排事實上非常突兀,而且他兩眼的視力都在1.5。黎璃每次換到與他同桌總不免腹誹他這麼不熱愛學習的人,坐教室前排簡直是對老師的侮辱。
裴尚軒算是個異類,讀書馬馬虎虎,但就是能博得每個老師的歡心。黎璃不服氣也沒用,因為這個男生就是屬於外表好看的那一類型。
她不止一次聽到女生私下討論年級裡哪個男生最帥,每次都聽到有人提名裴尚軒。她對這個間隔三星期才輪上一次的同桌印象不深刻,倒是聽了旁人的議論再看看他,居然越看越順眼起來。
「裴尚軒,你在這裡幹嘛?」黎璃走到他面前,微微仰著臉說話。
「那個,那個,妳辭職是不是因為我?」男孩結結巴巴地問,目光閃爍。
黎璃一怔,不禁奇怪他哪裡來的結論。「喂,你把自己想得太偉大了吧。」為他辭職?別笑死人了!
裴尚軒像是鬆了口氣,嘴巴裡依舊嘟嘟噥噥:「上次妳抓我做值日生,被我逃掉了,我以為妳是為了這個生氣。」
他不提,黎璃壓根兒忘了還有這回事。她咧嘴一笑,捏著拳頭當胸捶了他一拳,嘻嘻哈哈道:「我都忘了,現在想起來得補你一頓打。」
「過時不補。」裴尚軒轉身奔下樓梯,衝她比了個「V」字。
裴尚軒這樣的男生,註定能成為學校裡的風雲人物,當然是指學習成績以外的方面。
學生大多崇拜兩種人:第一類是讀書出類拔萃頭腦好得離譜讓人恨不得比對方晚生一年避免一同參加考試,第二類則是慣於混水摸魚體育打架吃喝玩樂樣樣精通讓人恨不得與對方稱兄道弟一同「不良」。相比之下第二類人因為叛逆期的少年男女對循規蹈矩下意識的抗拒而更受歡迎。
裴尚軒剛入校就和高年級的學長打了一架。幾乎每所學校都有些壞學生,喜歡欺負敲詐低年級學弟學妹。囿於身材方面的劣勢,一般的學生都會乖乖被欺壓,但是裴尚軒不在乎,和對方大打出手,雖然被扁到光榮掛彩但憑此一戰成名。
他是一年級的風雲人物,對認真讀書的好學生不屑一顧,偏偏陶海娟想出了什麼輪換同桌的制度,他每隔三星期就被迫要和書呆子黎璃同桌,滿心不樂意。
裴尚軒對黎璃談不上有什麼感覺,他和大多數男生一樣喜歡看美女,除了偶爾借黎璃的作業抄襲會和她交談兩句,基本上一星期的對話控制在三十句左右。黎璃對他的冷淡倒也不以為意,她是上課認真聽講的好學生,一句廢話都不講。
和黎璃同桌的幾天通常是裴尚軒最苦悶的時光,他始終認為她是難以親近的怪人,儘管和別的女生相處時非常正常。直到有一次他忘了拿需要父母簽字的考卷在放學後折返教室,看到了黎璃在暮色蒼茫中流淚。
他站在教室門外,聽著她壓抑在喉嚨口的抽泣聲,猶豫不決。
黎璃揹著書包走出來打算鎖門,靠牆站立的裴尚軒嚇了她一跳。她不動聲色擦了擦臉頰,抹去最後的淚痕。
「我回來拿卷子。」他衝進教室,從桌肚裡翻出試卷,向倚門而立的她揚了揚手。
她不予理會,翻了個白眼。裴尚軒挫敗地撓撓頭,樂呵呵跑回來說:「黎璃,我看到妳哭了。」活像是抓到了對方的把柄那樣得意。
她的手按在門閂上,冷冰冰開口說道:「你希望我把你鎖在教室裡過夜?」
他趕緊逃出教室,黎璃是那種說到做到的女生而且絕不會心慈手軟。男生在背地裡給她起了個「母夜叉」的綽號,她長得不好看脾氣也不好,這個外號就像是為了形容她才存在的。
「妳,為什麼哭啊?」裴尚軒在一邊等她鎖門,克制不住好奇心。
她揹著書包低頭走路,雙手插在外套的口袋裡,漫不經心開口:「有人當面說你是笨蛋,就算是事實,你也不會高興吧?」
「黎璃!」聽出她繞著彎子罵自己笨,裴尚軒氣得臉色都變了。不就是數學測驗不及格,而她考了全年級唯一的滿分嘛,有什麼好炫耀的!
黎璃轉過頭看看他生氣的表情,聳了聳肩膀。「你氣什麼啊,反正你們男生只要漂亮女生奉承不就夠了?」她輕巧地在樓梯上跳著走,裴尚軒想學她的樣,無奈腳步笨拙一下踩空滑下了最後兩級台階。
黎璃咯咯笑了,把手遞給他。「說你笨,你還不肯承認。」言下之意就是他果然是傻瓜。
十三歲的裴尚軒不明白黎璃究竟是怎樣一個女生,他只是覺得她和其他人有些不同。兩人的同桌關係在此後有了改善,當然最大的受益者是裴尚軒,他抄起作業來更加方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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