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是他的名,完美是他的偽裝
克里斯欽‧格雷喜愛掌控身邊的一切,那讓他覺得安全,卻也容易平淡空虛,
他需要某種變化與刺激……而不是意外,比如眼前這位跌進他辦公室、笨拙又純真的女孩,
正想迅速打發她,但下一刻,她說「是的,先生」的模樣,卻讓他莫名湧起征服的渴望……
他不送鮮花,不付出真心,只性不愛
他沒有心,更不做浪漫的事,他晦暗的世界沒有愛情,只有支配與臣服,
但看著涉世未深的安娜,為了她好,他不禁出言警告:
「我的口味非常特別,妳應該和我保持距離。」
還向她展示他的紅色「遊戲間」──那是他的避難所,他唯一能做自己的地方。
他以為她會嚇得逃跑,不意她卻投入他的懷抱,宛如飛蛾撲火……
他不曾追過女人,支配與臣服是他唯一懂的男女關係,
但當臣服者讓他打破許多原則,同時迷戀又心亂,
他該中止情愛契約,還是好好「照顧」這不受控制的女人……?【作者簡介】
E L詹姆絲(E L James)
度過二十五年的電視圈生涯後,決定追尋童年的夢想,撰寫能讓讀者深深愛上的故事,於是誕生了「格雷的五十道陰影」系列──全球銷量超過一億兩千五百萬本,被翻成五十二種語言出版的三部曲鉅作。
二○一二年,她獲芭芭拉‧華特絲評選為「十大最具魅力年度人物」之一,同時榮獲《時代雜誌》「全球最具影響力人物」之一及《出版家週刊》的「年度人物」。格雷的五十道陰影三部曲長踞《紐約時報》暢銷榜長達一百三十三週。二○一五年改編為電影,並由她擔任製作人,上映後隨即打破環球影業全球票房紀錄。
她目前和丈夫──小說作家及編劇奈爾‧雷諾及兩個兒子住在倫敦市西區。身為製作人的她在監製接下來兩部《格雷的五十道陰影:束縛》和《格雷的五十道陰影:自由》電影的同時,依然不忘創作更多作品。
二○一一年五月九日,星期一
我有三輛車,它們在地板上跑得很快,非常快。一輛是紅色,一輛是綠色,還有一輛是黃色。我喜歡綠色那輛,它是最厲害的,媽咪也喜歡它們。我喜歡媽咪陪我一起玩小汽車。她最喜歡的是紅色。今天她坐在沙發上一直盯著牆壁。綠色小車飛到了地毯上,接著是紅色,再來是黃色那輛。碰!但媽咪沒看到,我又做了一次,碰!媽咪還是沒看到。我把綠色小汽車瞄準她的腳,但綠車子掉到沙發底下,我搆不著。我的手太大了伸不進縫隙裡。媽咪沒注意到我。我想要我的綠色小車,但媽咪一直坐在沙發上盯著牆壁不動。媽咪,我的車。她沒聽見我叫她。媽咪。我拉她的手,她往後躺,眼睛閉了起來。現在別鬧,小乖,現在不要,她說。我的綠色小車還在沙發底下,一直都在那裡,我看得到它,但是我搆不著。我的綠色小車變得好髒,滿是灰色的毛屑和塵埃,我想拿回來,但是我搆不著。我永遠搆不著它。我的綠色小車弄丟了,不見了,我再也不能和它一起玩了。
***
我睜開眼,夢境在晨曦中消散。剛才那是怎麼回事?我低喘著想抓住那些支離破碎的消失片段,卻徒勞無功。
我拋開念頭,像大部分的早晨一樣,爬下床到更衣間找剛洗好的運動衫來穿。戶外的天色看似大雨將至,而我今天並不想在跑步時被淋成落湯雞。我走上樓來到健身房,打開電視收看晨間經濟新聞,同時踏上跑步機。
我的思緒飄向本日行程,今天有滿滿的會議,但稍晚時我的私人教練會來辦公室陪我健身─—和巴斯托戰上一場向來很過癮。
還是我該打給伊蓮娜?
嗯,或許,本週稍晚可以和她吃頓晚餐。
我停下跑步機,氣喘吁吁地走向淋浴間,準備迎接另一個單調重複的日子。
***
「明天吧。」我低聲說,打發站在我辦公室門口的克勞德‧巴斯托。
「這禮拜一起打球囉,格雷。」 巴斯托從容傲慢地笑著,心知他在高爾夫球場上贏定了。
我板著臉目送他轉身離開。他臨走前那句話像在我的傷口上灑鹽,因為無論我今早在健身房裡多麼英勇,我的私人教練還是把我打得落花流水──巴斯托是唯一可以打敗我的人,現在他還想在高爾夫球場上讓我難看。我討厭高爾夫球,但許多生意都是在球道上談成的,我還是得忍耐他的指導……而且,雖然我不願承認,巴斯托確實讓我的球技大有長進。
我望著窗外的西雅圖天際線,那股熟悉的倦怠感開始緩緩滲入我的理智。我的心情就像天色一樣灰暗沉悶,日子過得毫無特色,我需要某種變化。我整個週末都在加班,如今繼續被關在辦公室裡使我坐立不安。我不應該有這種感覺,不該在和巴斯托較量幾回合之後依然如此,但我就是。
我蹙起眉。事實上,最近唯一引起我興趣的,是我決定送兩船的貨物去蘇丹──這提醒了我,洛絲應該帶著數字分析和物流消息來找我了才對。她在磨蹭什麼?打算弄清楚她在搞什麼鬼,我瞄一眼行事曆,一邊伸手準備拿起電話。
噢,老天!我得忍受那位代表華盛頓州立大學校刊、死皮賴臉的卡凡納小姐來採訪我。我是他媽的哪根筋不對才會答應這件事?我厭惡採訪──一群茫然無知、盲目崇拜的笨蛋拚命想打探我的私生活,而且她還是個學生。電話響起。
「說。」我對安德瑞雅厲聲道,好像應該怪她似的。至少我可以讓訪問過程縮短一些。
「安娜塔希婭‧史迪爾小姐來見您,格雷先生。」
「史迪爾?我在等凱瑟琳‧卡凡納。」
「前來的是安娜塔希婭‧史迪爾小姐,先生。」
我討厭意外狀況。「帶她進來。」
唔……卡凡納小姐不能來啊。我認識她父親伊蒙,「卡凡納媒體」的老闆,我們一起做過生意,他看起來是位精明的企業家和理性的男人,這次採訪是看在他的面子上──等日後有機會時可以向他討回的人情。我必須承認,我對他的女兒有點好奇,想看看是不是虎父無犬女。
門口傳來的一陣騷動讓我忍不住站起身,卻只看到一團栗色長髮、白皙的手腳以及棕色馬靴跌進我的辦公室。我翻個白眼,抑下天生就討厭別人笨手笨腳的煩躁感,急忙趕向那個正四肢撐在地上的女孩。我扶著她纖瘦的肩膀,幫她站起身。
下一瞬,清澈又尷尬的雙眼迎上我的,讓我一時愣在原地。那是我看過最特別的顏色──毫無雜質的淺灰藍色,霎時讓我心生恐懼,因為我覺得她可以看透我的內心。我感覺……無所遁形,這想法讓我有點不安,我立刻把它拋在腦後。
她有張小巧甜美的臉蛋,目前正滿佈紅暈,一種純粹的淺玫瑰色。我好奇地想著她全身的肌膚是否都是如此──如此完美無瑕,像遭受手杖鞭打之後呈現的溫暖粉紅色。
該死。
我停止胡思亂想,因為思緒的方向而心生警覺。你該死的在想什麼啊,格雷?這個女孩太年輕了。她呆愣地看著我,我幾乎又想翻白眼。沒錯,寶貝,這只是一張臉,俊美其實只是表象而已。我想驅散那雙藍色大眼裡毫無防備的愛慕之意,但在這之前先來找點樂子吧!
「卡凡納小姐?我是克里斯欽‧格雷。妳還好嗎?要不要坐下來?」
紅暈再次升起,而我重新恢復自制,同時研究起她。以木訥型的來說,她算很迷人──苗條、白皙,一頭褐色秀髮鬆鬆地用髮圈束起。
一個棕髮美人。
沒錯,她很漂亮。我伸出手,她結結巴巴地迸出一句道歉,將她的手放入我手中,她的皮膚清涼柔軟,但握手出奇地有力。
「卡凡納小姐身體不適,所以由我代替她前來。希望您不會介意,格雷先生。」她的聲音平靜,聽起來像樂音般悅耳,不時眨著眼,長睫毛在藍色大眼前搧啊搧。
想到她進我辦公室時那毫不優雅的方式,我控制不住聲音裡的促狹,問她是哪位。
「安娜塔希婭‧史迪爾。我和凱特都是念英國文學,呃……凱瑟琳……嗯……卡凡納小姐,我們一起在華盛頓州立大學就讀。」
緊張害羞的書呆子,嗯?她看起來也像:完全不懂打扮,把苗條身材藏在毫無線條的毛衣和棕色連身裙下。她一點穿衣概念都沒有嗎?她在我的辦公室裡似乎很緊張,東張西望就是不看我,這點讓我覺得諷刺又好笑。
這個年輕女孩怎麼可能是記者?她全身上下沒有一絲自信肯定的氣息。她是個驚慌失措但溫順的……臣服者。我搖搖頭,懷疑第一印象能否作得了準。我低聲說了幾句廢話之後請她坐下,隨即發現她正讚嘆地看向我辦公室裡的畫作,還來不及阻止自己,就發現我已經開始解釋起那些畫。「本地藝術家杜魯頓的作品。」
「它們好美,將平凡事物變成了非凡傑作。」 她如夢似幻地說,沉醉在精緻優美的藝術作品裡。她的側臉很細緻:微微上翹的小鼻子,柔軟豐潤的雙唇。她的話完全反映出我的感受──將平凡事物變成了非凡傑作,觀察力很敏銳,史迪爾小姐很聰明。
我表示同意,驚嘆地看著那片緋紅再次慢慢在她肌膚蔓延開。我在她對面坐下,試圖控制自己的思緒。她從過大的背包裡拿出一疊揉皺了的紙和迷你錄音機。她手忙腳亂,連續兩次把那個鬼東西摔在我的Bauhaus高級茶几上,看得出來她從沒做過這種事,但不知什麼原因,我覺得這一切很有趣。通常這種愚蠢笨拙會讓我非常不耐煩,不過現在我只是用食指按住一抹微笑,極力阻止自己出手幫她的忙。
她越來越慌亂,我心想,我可以藉由馬鞭的幫助訓練她的運動神經,熟練的使用馬鞭可以讓最羞怯膽小的人乖乖就範。滿腦子綺思的我在椅子上挪動了一下,她偷瞄我一眼,隨即咬起那豐潤的下唇。
見鬼了!我之前怎麼沒注意到那張嘴?
「對、對不起,我對這東西不太熟。」
我看得出來,寶貝,但現在我不想管那麼多,因為我的目光無法離開妳的嘴。
「慢慢來沒關係,史迪爾小姐。」我還需要點時間整理紊亂的思緒。
格雷……快停下來,現在。
「您介意我錄下您的回答嗎?」她一臉坦率地問,等著我回答。
我想大笑。「在妳這麼大費周章地把機器架設起來後,現在才來問我?」
她眨眨眼,雙眼茫然地大睜了一會兒,我感覺到一股陌生的歉疚。
別再當討人厭的傢伙了,格雷。「不,我不介意。」我低語,不想再為那個表情負責。
「凱特她……我是說,卡凡納小姐可有向您解釋過這次訪問的目的?」
「有的,這篇訪問會出現在校刊的畢業特輯裡,因為今年的畢業典禮將由我來頒發畢業證書。」我該死的怎麼會答應去做這種事?我真的不知道。公關部門的山姆告訴我,華盛頓州立大學的環境科學系需要媒體曝光才能吸引更多額外的投資,以符合我提供的一比一捐助要求,他本人為此也會使出渾身解數爭取媒體曝光。
史迪爾小姐眨眨眼,似乎被我的答案嚇了一跳──而且一臉的不以為然。她來採訪之前一點功課都沒做嗎?她應該知道的。我忽然失去了興致,這很……令人惱怒,我不希望在付出我的時間後出現這種狀況。
「很好。我有些問題想請教您,格雷先生。」她將一綹髮絲攏到耳後,分散了我的煩躁。
「我想也是。」我冷淡地低聲回應。讓她受點罪吧!她有點侷促,但很快就恢復過來,挺直那小小的肩膀正襟危坐。要玩真的了。她靠向前,按下迷你錄音機的開始鍵,接著低頭看向皺巴巴的筆記,眉頭輕蹙。
「您這麼年輕就掌管了龐大的企業王國,是什麼造就了您的成功?」
她應該可以問出更好的問題吧?這真是無聊到家了。沒有一點原創性,真讓人失望。我以慣常的說詞回答,像是擁有全美國最優秀的人才為我工作,我信任那些人,不僅相信他們,也付予優渥的報酬,諸如此類……但史迪爾小姐,簡單告訴妳,我在工作上堪稱是個天才,這對我而言宛如探囊取物。把經營不善、操作失當的公司買下來整頓,保留其中一些,如果真的已經回天乏術,就清算他們的資產,而後賣給出價最高的金主。關鍵很簡單,就是要知道這兩者之間的不同,而答案永遠都和經營者有關。要在生意上獲得成功,你需要好用的人才,我很會看人,比其他人都強。
「可能您只是運氣好吧。」她平靜地說。
運氣好?我全身竄過一陣惱怒的輕顫。運氣好?她還真敢講。她一臉謙卑,很少說話,但這個問題是怎麼回事?從來沒有人問過我,我是不是運氣好。努力工作,引進好的人才,仔細觀察他們,如有必要,事後再重新做一次評估,如果他們無法達到要求,就毫不留情地請他們走人。這就是我的方式,我也做得很好,這和運氣一點關係都沒有!見鬼的運氣!為了誇耀我的博學多聞,我向她引述了我最愛的實業家、「凡士通輪胎」創辦人哈維‧凡士通的話:「領導藝術的本質就是知人善用。」
「您聽起來像個控制狂。」她表情一本正經地說。
這是什麼鬼話?或許這雙清澈的眸子真的可以看透我。
控制是我的小名,甜心。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