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食堂》作者安倍夜郎在成為暢銷漫畫家之前,做了19年沒沒無聞的廣告導演,36歲時才拾起畫筆,多次投稿不中,直到40歲終於獲得漫畫新人獎,辭去工作成為職業漫畫家。
從個性膽怯的鄉下少年,到作品爆紅多次改編影劇的人氣漫畫家,嚐盡人間冷暖滋味的安倍夜郎回到原點──在故鄉高知縣幡多的地方刊物上連載「閒話」,閒談生活瑣事、關於家鄉的記憶,也分享了《深夜食堂》的創作秘話──真正的「深夜食堂」原來不在新宿,而是在大阪;深夜食堂常客小壽壽桑、總是穿條紋襯衫的客人的原型等。這回我們不當食堂座上客,而是得以揭開帷幕,一窺深夜食堂後台的光景......
《深夜閒話》書摘轉載
和我擦身而過的女士說:
啊,是小壽壽桑耶。
小I的前男友J先生,好像只穿條紋襯衫。
小I讓我看她存在手機裡的照片,J先生確實在不同場合都穿著藍色直條紋的白襯衫。她看過J先生的衣櫃,裡面都是條紋粗細不同的襯衫。
我以這個故事為哏,畫了《深夜食堂》第二十夜〈借廁所的客人〉(收錄於第二集)。
我畫了每次總是穿著條紋襯衫來食堂借廁所的客人(直條紋先生)。
決定了「直條紋先生」這個角色之後,我立刻想到了「穿著直條紋衣服的男人跟穿著橫條紋衣服的男人並肩喝酒」的場景。
我從穿著橫條紋衣服男人的形象,創造出以前當過船員的阿島這個角色。阿島在此之後登場過許多次,現在已經是《深夜食堂》的常客了。
「直條紋先生」是以J先生為原型畫的。「直條紋先生」在漫畫中去世了,這我有先讓小I問過J先生。
「在漫畫裡死掉可以嗎?要是您覺得不吉利的話,要不要換成別的角色呢?」
J先生這樣回我:「請殺了他沒關係。(以自己為原型的角色)能這樣派上用場,我就覺得很光榮了。」
總是用甜玉子燒和黑道阿龍換紅香腸,在這一行混了四十八年的老同志小壽壽桑也有原型。
那就是在表參道和四谷開同志酒吧的小芥子先生。
小壽壽桑總是穿著白襯衫,是因為小芥子先生就是這樣。我為了不讓他抱怨,沒有把臉畫得像他,但言行舉止就跟小芥子先生一模一樣。
昭和三十一年,小芥子先生在從廣島來到東京後就立刻入了這一行。他修行的地點是傳說中的同志酒吧,銀座的「柳」。
「柳」是二次大戰後解甲歸田的前陸軍伍長還是什麼的島田先生,通稱阿島開設的第一家同志酒吧。這裡的客層和消費都堪稱一流,客人有皇室成員、企業家、歌舞伎演員、電影明星、作家和音樂家,新橋、葭町和柳橋的藝伎,銀座高級俱樂部的媽媽桑跟小姐等等。作家江戶川亂步和三島由紀夫好像也曾是「柳」的客人。
小芥子先生在「柳」上班時,被要求戴上日本傳統髮型的假髮,打扮成藝伎的樣子,他非常不喜歡。
「我是以男人的身分喜歡男人的。」小芥子先生常常這麼說。
在《深夜食堂》電視劇裡扮演小壽壽桑的,是東京乾電池劇團的綾田俊樹先生。他跟小芥子先生類型不同,但是因為演技精湛,第一次碰面時我問道:「綾田先生,果然是那邊(同志)的嗎?」他笑著回答:「不是,我是喜歡女人的。」去年在電視劇的慶功宴上見到綾田先生,他開心地說:「前一陣子我在街上散步,和我擦身而過的女士說:『啊,是小壽壽桑耶。』」
中村的鄉親也曾出現在《深夜食堂》裡。
第六十三夜〈泡菜豬肉〉(收錄於第五集)中,不知開始第幾次減肥的復胖女王真由美登場。
之所以開始減肥,是因為過世了的閨蜜的先生,將閨蜜生前留下的減肥食品和器具送給了她。這位去世閨蜜的原型是我的同班同學,天神橋辰巳書店老闆的女兒杉本(舊姓井上)由美女士。
由美美(由美女士的小名)在我剛出道的時候,偶爾會把登在雜誌上的《山本掏耳店》剪下來,整理好讓同班同學們傳閱。之後她嫁到關東來,見面時仍舊跟以前一樣,說著一口中村方言。她溫文儒雅地拖著長音的語尾腔調,現在仍在我耳邊迴響著。
由美美在二○○八年秋天,留下丈夫和兩個女兒,突然先走一步。次年二月,我和友人一起到位於松戶的由美美家上香。那時她先生講的故事,給了我漫畫的靈感。
他在整理由美美的遺物時,在櫃子裡找到很多沒吃完的減肥食品和減肥器具。
我動筆作畫之前,跟她的丈夫杉本先生聯絡過。
「我可以畫嗎?」
「請便,我想她也會很高興的。」
杉本先生爽快地答應了。
(由美美跟杉本先生都在漫畫中出現過。我也答應以後會讓他們的女兒出場,但到現在還沒有實現這個承諾。我一定會畫的,請安心等待。)
© ABE Yaro
本文摘自《深夜閒話:安倍夜郎雜文集》
做過19年廣告導演,他從未放棄漫畫家夢,
一部作品反覆磨3年,41歲才以新人獎出道。
得獎的那一刻,他告訴自己:啊,這樣就可以辭職了。
人生的夢想路,走慢一點,也可以。
只要是真心喜愛,總會找到合適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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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個性膽怯的鄉下少年,到百萬暢銷漫畫家,
笨拙的童年、平凡的經歷,他從不擔心。
只是一心慢慢尋找那個適合自己的位置。
他說的故事沒什麼大不了,常常是平淡的家鄉記憶,或不值一提的瑣事。
只追求簡單的幸福,只想細水長流地畫著打動自己的生活故事──
作者:安倍夜郎
出版社:新經典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