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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愛過了

三三就像她的小名，三三八八的，滾來滾去的開心果。不會愛上她的人也會喜歡她，她有聰明和頑皮的氣息，一條被陽光曬過還飄來晃去的被單。

對三十幾歲的女人來說，二字頭就認識的人，等於了從小就認識。第一次見到三三，是大學的一堂通識課。我坐在階梯教室的最後一排，看著其他人無精打采地走進來；然後有個賊頭賊腦的女生，偷偷摸摸地偷笑，溜進了我旁邊的座位。

教授點名的時候，她迫不及待地舉手。然後右手肘托著下巴，賊溜溜地瞄著所有人；然後右手肘傾倒滑落，整個人趴在我的肩膀上。

她、睡、著、了。

搖也搖不醒。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牆不可圬也。下課鈴響了，她醒來對我迷人地笑：「我叫三三，妳看起來很準時耶！」

「嗄？可是剛剛點名的時候......」「我幫別人報到啦！一堂一百五！」

三三一直很快樂，一直超好笑。我沒有忘記過一次的跨年夜遊，她跨上摩托車背對著前座的男朋友，沿路吶喊尖叫帶動唱。陽明山的霧很大，她的聲音是回音，嚷嚷著青春：「我們以後會結婚，會生好多好多孩子；因為我又會生又會吃啊啊啊。」

我看不到她的臉，我想那時候的她在笑。

我後來出國了，談了一場兵敗如山倒的戀愛，丟臉到不敢見以前的朋友。在facebook上看到她的檔案照片，她看起來是世故的童星；太懂事、太收斂。來機場接我的那一天，我認不出來她被我們寵過，寵到每個學長的女朋友都對我們生氣過。

「米米，妳哪天要去面試？」「什麼時候是常春藤的同學會？」她流利地轉著方向盤，切換下交流道。

我想，她愛過了。只有愛過的人會長得這麼快，要自己有出息。就從受傷的那一天起，她就跟體內的小女孩告別。

 三三啊三三，妳是不是總是跑錯了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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