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於航空世家,從嬰兒時期便開始旅行的空服員邦妮(Bonnie),大學畢業前就已遊歷過五十多個國家,出社會後在杜拜的小紅帽航空繼續人生之旅。她用既真摯且幽默的文字,揭開全球最大航空公司的空服員機上、機下的日常。 用一篇篇動人故事,帶著你一起暫時離開地球表面,重新認識世界~
《空服員邦妮 從杜拜出發的飛行日記》內容摘錄
每個航班上的客人組成,都有其獨特的性質。
航空總部杜拜介於各大洲中介點,於是各地的旅客到此轉機,依照旅行的性質各自分散到特定的航點。這麼說可能太模糊了一些,我舉幾個例子:中國廣州是批發的大本營,因此航班上會出現非常多非洲商人;中國在非洲大舉建設,所以像是辛巴威哈拉雷這樣的非洲航班,就會坐滿建設公司的中國人;澳洲有許多英國移民,每到節慶時期,這一條被稱做「袋鼠航線」的超長航道上,就會有許多人攜家帶眷地回去探訪。
紐約航班上的客人組成,年紀很大的爺爺奶奶佔了不少的比例,這些爺爺奶奶大多來自印度,要去紐約探望移民的子女。我在紐約有許多家人及朋友,因此時常飛紐約,也遇過好幾個令人印象深刻的故事。
這一天的航班上,有位年紀很大的印度爺爺一個人上機,我問他要不要換到一個旁邊有比較多空位的座位。爺爺好像沒能理解我在講什麼,顯得有點緊張:「這是我的座位,這是我的座位。」他不停重複。於是我找了印度籍座艙長來向他解釋。
這個爺爺已經88歲了,要去紐約找兒子。自己坐了4個小時的車,從家鄉的村莊到科契機場,再飛了4個小時到杜拜,轉機等了3個小時。乘上這一個航班之後,爺爺以為他就快到紐約了。在座艙長跟他說這個航班的飛行時間是14個小時的時候,爺爺猛一抓胸口,倒抽了一口氣,說:
「天啊,聽到這個,我要心臟病發了。」
座艙長急忙說:「您可不要做這種動作嚇我啊!這樣我也要心臟病發了。」
事前沒有人跟爺爺說過,原來「紐約」離家鄉這麼遠。
這14個小時當中,爺爺沒有起過一次身,小便就直接解在座位上。於是,整區機艙開始散發味道,每過幾個小時,味道就更濃烈了一點。四周的乘客似乎完全理解這樣的狀況,沒有人抱怨,也沒有人提出要換位子的要求。
坐在爺爺隔壁的乘客,一個大約二十幾歲,髮長及肩的亞洲男生,在航班快要落地之前,要求要見座艙長。忍了這樣的味道十幾個小時,我以為他要抱怨些什麼。
沒想到他是跟座艙長說:「你們不用擔心爺爺下機之後找不到兒子,我會等到聯絡上他的兒子,等兒子接走他之後才會離開機場。」在座艙長走進廚房,跟我們說明是這樣的情況時,飛了快14個小時、疲憊又僵硬的我們都好像融化掉了。
每天身處在忙碌和機械化的工作情境裡,幸好總還有許多人提醒著我們,生活裡的那些善良和溫暖。
另有一次是一趟6天的米蘭─紐約班。
組員們飛到第三天,已經略顯疲態。在米蘭要飛往紐約的班機上,登機的程序到了尾聲。一個大概50歲的義大利男客人走向我,用不是太流利的英文跟我說:
「My dad died, I have to go.(我爸過世了,我必須下機)」他還算鎮定,但是眼神盡是悲傷。
「好的,我立刻打電話。」握著話筒的右手莫名僵硬,有些顫抖。他的父親臥病在床一陣子了,登機的時候,收到親友的電話告知父親走了。我把這名乘客交給客艙經理,但心情還沒辦法平復。
客人一旦登機之後要離開飛機,程序上會有些麻煩。因考慮飛航安全,擔心乘客遺留危險物品在機上,所以他的所有物品都要跟著他一起下機,組員也需要重新檢查一次機艙。
做完安檢之後,走進廚房,其他組員正在閒話家常,討論待會去紐約要玩什麼、抱怨自己的男朋友多麼不體貼。一個組員回頭看了我,問我幹麻板著一張臉。
「他父親剛剛走了。」我面無表情地回覆。
「我知道啊,但又不是妳認識的人。」
我離開廚房,靠站在空位的椅背上,打算歇一會。這時候,一個與我年紀相仿的華人男生,與插著呼吸器、坐在輪椅上的爺爺一同上機。地勤忙不過來,又要幫忙他們拿行李,又架著呼吸器,還要想辦法在狹小的機艙空間裡,推著輪椅移動。
我小跑步上前。
「我能為你們做什麼?」我問年輕男子。
「我們希望輪椅可以留在機上,不要放在貨艙,爺爺才能在客艙移動。」他說,「地勤說,要問你們有沒有位子可以放輪椅。」
「有,當然有!」
我怎麼樣也要為他們移出一個位置。我把所有行李櫃打開,試圖空出一個夠大的空間。一個組員走向我,冷冷問了我一句:
「你在幹麻?輪椅放貨艙就好,這裡沒位置。」
我牙一咬,沒吭聲。終於,找到一個空的行李櫃,裡頭只放了一個組員的手提行李。
「太好了!」我心想,手提行李夠小,可以塞進其他行李櫃。就在我要移動組員的行李的時候,她衝上前,用力關上行李櫃。
「我的行李不能動!」她說。
「沒有位置,我就要決定把輪椅放到貨艙了。」客艙經理對我說。
我急忙回:「再給我一點時間,我可以移出位置的。」
花了一番力氣,在滿滿的行李堆裡,挪出一個大小剛好的位置,輕輕地把輪椅放進去。
這是幾年前的事了,自從那次之後,我再也沒有遇過那樣不可思議的組員。身邊大多數的同事都是充滿愛心又雞婆的溫暖角色。紐約航班上特殊的客人組成,總是提醒著我包容憐憫的課題。
每一天的每一趟航班裡頭,幾百個人來來去去。無止盡的難題中,有一部分會丟向你;他們的難處好像與你無關,但是你我的人生中,都有許多難處,在不是很好的情況裡,人與人相處,是該保有一些善良。
本圖文摘自《空服員邦妮 從杜拜出發的飛行日記:揭開機艙中的人生百態和你所不知道的空姐二三事》
這不是一本你想像中的空服員日記。
這是一本寫亮麗制服之下、
在時區與時區間往返的飛人日常。
寫給同是離鄉背井的你,也寫給嚮往世界的你。
「沒有說出來的故事實在太孤獨了,所以我決定寫下來。」
她是全球最大航空公司的美女空服員,Bonnie。
從每趟幾百個人來去的航班裡,看遍人生百態,
在時區與時區之間,邊戰鬥,邊記錄生活。
她說,不同國家的乘客性情不同,發餐就有好幾種方式。
有些人談話有禮,但拿不到喜歡的餐點卻會發脾氣;
有些人從不說「請、謝謝」,拿不到愛吃的餐點卻一點也不介意。
她說,在空中,小人物的故事更令人印象深刻。
一年回家一次的杜拜計程車司機,希望能託付上一封給家鄉妻子的跨國情書;
雙眼無神的孟國勞動工作者,拿著機上拍的拍立得紀念說,這是自己唯一的相片;
年邁的印度爺爺飛了半個地球到美國找孫子,便溺在座位上,沒有任何乘客抱怨。
她說,空服員是既浪漫又寂寞的工作。
每趟旅程的組員都互不認識,不問姓名和背景,只在乎當前共同分享的美景與美酒;
半夜在陌生的飯店驚醒,環顧漆黑的四周卻想不起來自己究竟在哪裡是常態;
而飛到後來,最讓人渴求的不是壯麗的山海,是在落地打開手機的瞬間,有簡訊傳來關心。
邦妮用既真摯且幽默的文字,揭開全球最大航空公司的空服員機上、機下的日常。
用一篇篇動人故事,帶著你一起暫時離開地球表面,重新認識世界。
作者:邦妮(Bonnie)
出版社:時報